李林广和陈贺千都是搞金属材料的,陈贺千的专长在于材料性能,李林广则侧重于金属冶炼,在后世的材料圈子里,此二人并称“北帝南丐”。
陈贺千作为一名学者,也颇有一些学者风范,尤其是在成名之后,在各种场合都比较讲究穿着打扮,虽然不是浑身名牌,至少不会穿着T恤配西裤,各种细节都是比较注意的。
李林广则与陈贺千完全不同,他年轻的时候不修边幅,临到老了,比年轻的时候还不修边幅。科学院请他去给研究生讲课,他便是如现在秦海看到的这样,穿着一件圆领老头衫,脚蹬一双布鞋,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讲台上。甚至于在国家科学大会上,他从国家领导人手里领取获奖证书的时候,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都是皱皱巴巴的,毫无一丝国家顶级专家的派头。
由于陈贺千在京城,而李林广在南方的安河,所以一些熟知金氏武侠典故的年轻人便将此二人称为“北帝南丐”。再后来,有人觉得用“南丐”来形容李林广有些不够尊重,而且不够玄幻,便给他起了另一个外号,叫作“扫地僧”。
此时的李林广还没有获得扫地僧的美誉,他正在研究的一些理论尚处于探索阶段,没有得到学术界的广泛认同,在圈子里也没有很高的地位。正因为此,上一次导弹尾翼的那个项目并没有请他参加,陈贺千等人甚至不知道李林广的大名。
但秦海是不可能不知道李林广的,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与这位神人取得联系。现在他自己要办钢铁厂,缺乏技术人员,而李林广恰好是在安河工学院教钢铁冶金的,此时不找李林广,更待何时?
“请问,您是李林广老师吗?”秦海走进办公室,径直来到李林广面前。他先端详了一下对方的面相,认出此人正是李林广,便客气地询问道。
“我是,你是……”李林广从一本外文资料上抬起头来,看着秦海,诧异地问道。
“我是……”秦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才好,想了一秒钟,他笑着说道:“这样吧,李先生,快到中午,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,边吃边说,如何?”
“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?”李林广有些错愕,旋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,说道:“你是不是冶金82班的学生,是考试不及格,来找我说情的吧?”
“李先生,您看我很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人吗?”秦海笑着顶撞道,他当年在这些老专家面前都是标准的小字辈,各种撒泼卖萌都已经很习惯了。现在看到李林广,过去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,也就忍不住开起了玩笑。
“考试不及格的人,也不会在脸上写着的。……对了,陈老师、张老师,我建议以后对于考试不及格的学生,就在脸上刺上字,让大家都知道他们考试不及格,你们以为如何?”李林广笑着对旁边的老师开起了玩笑。
“李老师,你就别瞎出主意了。学生找你有事,你就快去吧。”旁边的老师显然对于李林广这种间歇性的脑洞大开是早已习惯的,都笑着往外打发他。
李林广开罢玩笑,把手里的书合上,站起身来,对秦海说道:“吃饭就免了,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吧,别打扰其他老师看书。对了,如果是说考试的事情,你现在就可以走了,我不会通融的。”
“放心吧,不是考试的事情。”秦海说道。
两个人一齐出了办公室,来到办公楼外。秦海用手指了指自己开来的吉普车,说道:“李先生,上车吧,我们找个地方聊,我请您喝酒。”
“你真的不是我的学生?”李林广看到那吉普车,开始怀疑起来,“嗯,还有,你叫我李先生,这也不对,我们的学生从来都不这样叫我。”
秦海道:“先生也是老师的意思嘛,这样不是显得更斯文一些吗?”
“假装斯文罢了。”李林广不屑地评论道。
尽管带着种种狐疑,李林广还是坐上了秦海的吉普车。一上车,他的鼻翼就翕动起来,紧接着眼睛便在车里乱瞟,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白酒的香味。
“我带了两壶我们平苑乡下的谷酒,就是专门送给李先生的。”秦海一边发动汽车,一边向李林广解释道。
嗜酒,而且酒量惊人,这是李林广的又一出名之处。秦海来找李林广之前,便专门去买了两壶烈酒,搁在车上。他倒没有贿赂李林广的想法,仅仅是带着一种拜见老前辈的念头,带上两壶酒以表心意罢了。他用的是五公斤装的大塑料壶,两壶酒就是足足20斤,在当年算是一份厚礼了。
“呵呵……”李林广闻到酒香,再也说不出啥拒绝的话了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,问道:“同志,你到底是什么人,找我有什么事?如果你不明着说清楚的话,这个酒……我是绝对不会喝的。”
“我叫秦海,平苑县青锋农机厂的铸造工,我有一些炼钢方面的问题需要请教您,这两壶酒算是拜师礼。”秦海说道。
“不用不用,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是了,不用搞这些名堂。”李林广摆着手说道。
秦海没有接他的话,而是开着车直接把他拉到了工学院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。李林广被秦海带下车,进了菜馆,还在嘟囔着:“这不合适,你一个小年轻……要不这样吧,酒喝你的,菜归我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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