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想做那终生站在山脚，仰望天上的普通人，还是半途而废之人，亦或者高坐云端，俯视天下众生的人上人？”
听到朱厚照终于步入正题，林立笑着说道：“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，陛下是想让我投靠你，为你所用。”
朱厚照道：“是也不是，你还是曹正淳的人，只不过有些时候要知道变通。”
“比如说，东厂或者锦衣卫那边，有什么消息，你都要跟朕知会一声。”
林立心中鄙夷，那不还一样，跟他猜测的第二种用意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朱厚照接着又说道：“普天之下，都是朕的子民，朕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子民的情况。”
“遂朕今日决定，设立一个特别的机构，名字就叫“皇家密探”。”
“由你来担任皇家密探一号，执掌此司。”
“此司无衙门管辖，直属于朕。”
“朕给你权利，可任你自由裁撤架构人选，丰满羽翼。”
从朱厚照的话里，林立得知，他是要玩三方制衡，内心不禁对这位昏君高看一眼。
嗯，不错，还算有点眼光，知道利用我，帮你制衡曹正淳和朱无视。
林立苦着脸说道：“多谢陛下厚爱，可是陛下，我命不久矣，恐不能为陛下效力。”
朱厚照一脸不解地问道：“为何？”
林立解释道：“曹正淳给我服了一种名叫七花七虫草的毒药，若是没有解药的话，我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曹正淳给他吃下的毒药，半点伤害也不能给他造成，只不过演戏要演全套的嘛。
万一哪天这朱厚照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把他当小丑看待，岂不伤心的紧。
朱厚照恍然道：“原来如此，那无妨，朕的密库中，有七花七虫草的解药，朕会命人拿给你。”
“不能让朕的皇家密探一号，未见寸功便夭折。”
林立随意一拱手道：“多谢陛下。”
朱厚照没有言语，重新回到桌案后坐下。
“明日之事，你可想出应对之策？”
“一边是朕的皇叔，一边是对朕忠心耿耿的国之栋梁，另一个是你。”
“你们任何一个，朕都不想看到出事，若有事，那便是朝廷的损失，朕的损失。”
刚表露出效忠的意思，朱厚照立刻就摆出主子的架子，抛出难题考验他。
想要看看林立有没有能力，值不值的他投入大笔资源扶植。
林立从御书房的摆案上拿起一盘点心端在手中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：“陛下，其实这事想要化解很简单。”
自一开始，朱厚照就对林立的种种逾矩行为视而不见，他似乎很享受眼下这种，别人面对他时，自在随意的氛围。
见多了，一见到他，就战战兢兢的臣子们，偶尔出现这么一个视规矩于无物的家伙，其实也蛮有意思的。
林立不知道朱厚照的想法，要是知道。
他一定会说一句：“嗯，是蛮有意思的，我也那么觉得。”
朱厚照道：“哦，说说看。”
“其实这个难题，很容易化解。”林立道：“只需陛下一纸诏书，调铁胆神侯离京，一切自可迎刃而解。”
朱厚照微笑不语。
林立又道：“我无刺杀的目标，曹正淳这边，自然没有要我再去行刺的理由。”
朱厚照打趣道：“你没了立功的机会，倘若曹正淳又旧事重提，拉你去净身，送到朕身边来，你当如何？”
林立笃定道：“曹正淳不会，我本就不在他要培养的十二名江湖高手之列。”
“江湖高手的利用，利益最大化，不可能因为一次任务的无疾而终，便重置而返。”
“把我变成太监，放在陛下身边，固然对曹正淳有利，但这并不是利益最大化。”
“曹正淳身居高位多年，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。”
听着林立的分析，朱厚照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他问道：“你真是来自域外小门派的小人物？”
林立点头：“如假包换。”
“不知道还以为，你是一个纵横朝堂多年的权柄老臣，看问题的角度，与老谋深算的程度，样样不输他们。”
朱厚照赞许道：“看来你是天生适合庙堂，天生适合官场，天生适合当领导者，朕为自己今天的决定，感到无比高兴。”
朱厚照一连用了三个“适合”，变相表达自己的英明决定，是如何如何高明。
林立只当没听见，继续吃着点心。
“好，那就按照你的意思，朕调皇叔离京，三方都兵不血刃，便化解危机，皆大欢喜。”朱厚照朗声笑道。
“行了，你先下去吧，明日我便下旨，调皇叔离京，剩下的事情，你看着处理。”朱厚照转头下起逐客令。
林立还没说什么，朱厚照接着又道：“对了，皇家密探的组建，要靠你自己完成。”
“人员招纳，各司其职，用途安排等，都要你自己费心，朕这边，对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。”
林立点头道：“没问题，只是我有点与皇家密探组建无关的小事，恳请陛下帮忙。”
朱厚照道：“先说说看，朕有言在先，不一定答应。”
“对于陛下来说，那是再容易不过的小事。”
林立厚颜无耻的说道：“我初来乍到，一无银子，二无宅子，在京城难以立足。”
“不知陛下能否赐下一座宅子，作为安居之所，另外送些银子，让我无后顾之忧，可以专心为陛下办事。”
朱厚照闻言一愣，过了好半晌，他开怀大笑道：“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”
林立道：“林立在此，谢过陛下赏赐。”
朱厚照笑声更大。
过了片刻，他终于止住笑声，然后说道：“西城有座宅子，是曹正淳原本指望冒出江文泰的那人的私宅，他如今被曹正淳秘密处决了，那座宅子，朕就把他赏赐给你。”
“那处宅子占地不小，你也可以把他当作皇家密探的办公地，日后朕若要找你，就会派人去那里寻你。”
林立闻言，不置可否。
“银子吗，朕也先给你准备。”
朱厚照伸出一根手指，说道：“只不过，只有这些。”
林立狮子大张口地说道：“一万两，够用了，多谢陛下。”
朱厚照摇头：“一两，够你吃顿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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